客家豆腐
■熊祖嫻(和平中學)
冬日,暖暖的陽光灑在大地,年關的家鄉越發熱鬧,我手捧汪曾祺的散文集,陶醉在他對人間至味的描寫。
汪曾祺是我特別喜愛的一位作家,他《一食一味》《慢煮生活》《家人閑坐,燈火可親》等散文,讓我不光了解了他的家鄉美食,也看到他的生活日常,聆聽了他的親友故事。他像一位和藹的長輩,與我閑話家常,一幅幅他與家人圍爐閑坐、平淡溫暖的生活場景浮現在我的眼前,一股淡淡的喜悅縈繞心頭,炒米、茨菇湯、家常酒菜等等,也喚起了我對客家豆腐的回憶。
豆腐是我們這邊常見的一道菜,種類繁多,在我家它可以做成油豆腐、板豆腐、豆腐乳。豆腐是中華傳統美食,在明朝醫學家李時珍的《本草綱目·谷部豆腐》中記載:“豆腐之法,始于西漢淮南王劉安。”
每逢小年,母親都會在晚上篩選出品質優良的黃豆,我蹲在旁邊看著母親一遍又一遍地揀著黃豆,年幼的我曾經也有疑惑,為什么不要干癟癟的黃豆呢?母親告訴我那樣會影響豆腐的口感。選好后,母親將其清洗干凈便加入清水浸泡一晚。待到第二天,外面滿天霧氣騰騰,我蜷縮在被窩之中,全身裹緊棉被,不想起床。母親卻早早起了床,要去磨豆腐。浸泡后的豆子,會漂浮在水面上,將泡不發的那些豆子細細撈出,剩下的豆子才能用來做豆腐。然后便可開始磨豆腐了,那時我們用的都是石磨,我曾玩過,兩塊大石頭上下疊著,最上面的石頭有一個洞用來放豆子,還有一個推手木柄,木長鉤掛在木柄的洞上,順時針推動木長鉤,大石頭中間的小縫便流出乳白乳白的豆漿水。
石磨很笨重,小時我使勁推都推不動,瘦弱的母親卻能推動,還以為母親有天生神力。寒冷的冬天,母親的手幾乎磨得通紅,石頭上洞很小,只能一點一點地放入豆子研磨,磨好豆子后,豆糊還要用濾布過濾,濾出純凈的豆漿。這時候母親便會舀一勺出來,加點白糖便是豆漿了,如今外邊的豆漿多是豆漿粉沖泡的,少了濃香的豆味,那時總是期待這一天,期待喝上一口熱乎乎的豆漿。經過幾遍過濾,濾布里便只剩豆渣了,過濾出來的豆渣母親又會撒出去,喂養母雞。剩余的豆漿,拂去泡沫,加入鹵水,倒入放有濾布的模具中,等待凝固。母親需要偶爾掀開濾布,看看豆漿有沒有凝固,凝固成鮮嫩細滑的板塊狀,便是豆腐了。
凝固的豆漿是普通的板豆腐,要是將板豆腐用油炸便成了油豆腐,又或將其發酵便成了豆腐乳。客家豆腐,價格便宜,賺不了多少錢,對母親而言,大多時候只是圖個樂趣。她都會把豆腐分成許多份,這送一些,那送一些,到頭來剩不了多少留給自己。
一碗“楊花蘿卜”、一碟野菜,一塊炒米……是汪曾祺念念不忘的故鄉美食,傾注了他對平淡生活的熱愛;一碗甜甜的豆漿、一塊嫩滑的豆腐是母親對兒女的愛意,也是她與鄰里之間的溫暖情誼。
(指導老師:王惠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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